走向何方

兜兜转转，又一年。

我踏着雪，走在回家的路上，街边没有几家铺子开着门，酒仙楼也关门了。

看着雪地上稀疏的脚印，我陷入了沉思。

苍天啊！可怜见的，为啥闲的要谈恋爱？得点空玩游戏不嗨嘛，看电影我不爽嘛，吃肉喝奶我不能长高嘛？

我人生到现在才这么点长，以后的路还有那么的长，干嘛非得找个混世主惹自己，天天，气得要亡！

其实就是抱怨一下，好好想想咱俩走过的曾经，我还是挺不好意思的。当年的她，瘦瘦小小的，站在村口，一丝不苟在孟奶奶涮拖把的池塘边舔辣条。我见她的第一眼，我就觉着她不简单。不是她那辣条诱人，而是因为我们分明不是一个时代！

这丫头扎两个小揪揪，穿着红棉布衣，脚上蹬个虎头鞋，我发誓这娃跟年画上那俩活宝穿的一毛一样。周围全是木门土墙，合计我这是到了哪了？我环顾四周，山清水秀，鸟语花香的，远处还有人赶牛。生态是真好啊，我不禁感叹。

“小孩，听懂我说话嘛？”我问她。

 她停住嘴，瞪了我一眼，又忙活起了嘴里的辣条。“估计是语言不通，这的语言还得学，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鸟语。”我的心态一向来都是好的，自打叔公哼上了周杰伦，后来过生日又送了我一本《千里之外》，我就知道。他老人家迟早要把我传送走。至于为什么突然传送到这了，我想是他已经忍无可忍了吧。

气氛怪尴尬的，我站原地半天了，小丫头也一动不动。“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混到饭吃，就凭我这身板，我这容貌，我给人……”“做鸭嘛？”我了个天线宝宝！呸呸呸，谁瞎插话啊，嘴不能乱说啊。

不对啊，“孩子，刚刚是你瞎说话嘛？”按道理说，传送过来还是有一定概率语言可以相通的，不过概率很小，叔公提过。

“叫你妹的孩子，叫仙家。”我愣了一下。丫头吧唧吧唧吃完了，终于有嘴理我了，“你是人吧？”我更愣了，谁家孩子啊，这玩意什么素质？

“这地是仙家的，你不适合在这呆。耗元气的，凡人老得快，容易翘辫子。”

“你是仙家？神仙？”我懒得计较这个娃娃的角色扮演，但是心里又默认孩子是第一生产力，顺着她，说不定带去谁家帮忙，做个私塾先生啥的，说不定还能吃点大鱼大肉。

“凡人，你要真心想入仙界，得先修炼的。不是我说你乐观，你在这最多存活1年，要不一会我让孟婆婆送你回去吧。”她右手比着1，满是不屑地瞅着我。

”孟婆婆确定能送我回去？回我刚刚躺的沙发上？不会有任何副作用，并发症？会不会要交换什么东西做抵押？“

丫头明显被我的鼠胆惊呆了，”孟婆婆专业做汤上千年，品质绝对有保障。“

”万一呢？你们这帮神仙能做担保嘛？我一芝麻粒那么大的小命攥你们手里，出了事你们保证我能完好无恙嘛。万一传送回去我是歪脖子短腿呢？你们还能跟我远程操控，帮我正个骨嘛？以往传送过去的人，你们都确保人家身心都健康嘛，没有留下任何心理阴影嘛，你们后期有跟踪回访嘛？“我巴拉巴拉了一串，鬼知道我在生死边缘，嘴皮子还是挺利索的。

”你怕死是一流的，我知道了。玉帝这边听说是缺一个和佛家拌嘴的，哦，不对，是对外谈判专家。你感兴趣不？要是不愿意，我就带你去问问孟婆婆，看看这两天她有没有档期。“丫头眼瞅着我，原来云淡风轻的脸上多了一丝看猴的意味。

”去孟婆婆那吧。对了，万一她没空我得等多久啊？我就只能活1年的，我在你们仙界一天，你们就得保我平安的啊。不然我翘了，我做鬼也不安心的。我缠着你们！你们好歹也是神仙，传出去，你们名声不好听！“我装模作样咋呼这个丫头，心里还是很方的。

”话真多。“丫头白了我一眼。

我乖乖地跟着丫头，见了孟婆婆，丫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，孟婆就摆手赶人。”不接待哈，我老了，要清静。“

”孟婆婆，他误闯的，给他碗汤吧。“丫头摇了摇婆婆的胳膊，撒起娇来。果然小孩子撒起娇来，婆婆们挡不住，一会就哄得眉开眼笑。

”乖“婆婆拍了拍丫头的手，”等他翘了跟婆婆说，婆婆送他去做鬼下地狱。“婆婆一脸慈爱，回过头看了我一眼，笑得我心里发毛。

”破个例也不成？婆婆~“丫头快要把自己拧成麻花了。

婆婆抱了抱丫头，开心得不得了，老半天才乐呵呵说了一句，”找别的法子吧，我这把老骨头是不行咯。“

结果就是，丫头带着我离了孟婆婆那。临走时，孟婆婆还再三叮嘱了丫头好一会，看丫头的神色，感觉说的事不一般。

我俩就那么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，我觉得丫头遇上事了，是她这个年龄的娃娃所不能承受的。寻思着气氛太尴尬了，我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。”小神仙，你叫什么名啊，万一我能回去了，我还记得你呢。“

”我叫树杈。“

”呃，这名字有个性！原生态，绿色环保贴合大地！你是树精嘛？“说实话，我是脑子抽了才问了那句树精，这嘴就没个掌门的，说完我就暗暗后悔。

”不是，树的枝桠。“丫头语气很平淡，好像是前面孟婆交待的事让她失了魂，搭理我就跟嚼个没味的泡泡糖一样，没劲。

目前在这仙界就这一个娃娃理我，她还深沉起来了，我倒是怪憋屈的。

走了好一会路，路上我还没看出仙界有什么特色。老屋子，走山路，放牛放羊，花花草草，没有电视里那么烟雾缭绕。

但这里的气格外空灵，我吸一口也觉得清爽。算命的都说看人看相得看气，我一瞎猫子啥也看不出来。可这丫头水灵，脑子机灵，孟婆婆虽老，精气神丝毫不输年轻人。都说神仙转世吸收天地精华，怕就是有一部分气的缘故。可我走动越多便觉着胸腔越闷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
丫头突然走停了，在一间茅草屋门口左看右看的。瞅了半天也不乐意走进去，光站那摇头晃脑的。“你找谁？”我好奇。“别说话，他快出来了。”她瞪了我一眼。

没一会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爷端个茶壶出来了。

“回来了？”他轻轻问了句，就跟问吃了没差不多，毫不在意。

“牛的事咋整？” 丫头坏笑起来。

大爷狠狠嗦了一口茶，破口大骂，“菠萝头，总有一天我要收拾他。这事没完，我跟你说。”他又嗦了一口，眉头紧锁，看来是没水了，咂巴了空气。他抬起头瞄到了丫头旁边的我，看了看丫头，什么话也没说，端着茶壶转了身就往屋里走。

“碰一个呗，万一成了呢？”丫头故意踮脚高声吆喝。

大爷分明顿了半步，缓缓转了个半圈，侧着脸对着我们，”有一阵子没过来了，下回过来直接进来吃饭。“

”好！“丫头的声音敞亮，震得大爷又退了半步。

见过大爷以后，丫头似乎心情不错，带我去了她念念叨叨的味道最棒的酒仙楼。当然了，神仙吃饭，跟咱们凡人就是不一样的，自助餐式消费。随便挑随便选，各种食材有各自的滋补作用。丫头跟这里的仙家很熟络，没一会就大堂厨房跑了个遍， 她叮嘱我别瞎吃，唠嗑之前随手给我端了两盘菜，让我简单垫垫。临走前还贼兮兮的，“就这两盘菜你能吃，你要是尝了别的，要么成仙要么做鬼，概不负责哈。”

按道理说，跟她跑了都快一早上了，我感觉到饿了，但这饭菜进嘴可就是没心思咽下去。掉落到这里是我之前没想到的，我向来对于我没料到的事情总是慌张。叔公打小就告诫我，穷也得过，富也得过，吃糠咽菜，山珍海味都尝一遍这辈子滋味就够了。可他还真没跟我说过，就剩一年该怎么活，看架势，也可能是死掉没人收尸的那种。

“不好吃 ？”还没察觉，她都回来了。手里攥着个凤爪，唰一下递我嘴边。我犹豫了，刚张口，鸡脚塞我腮帮子里了。喂，你好粗暴！鸡爪占着地，我只能翻了个白眼给她。她就当看不见，不过看了她那吃相，刚刚对我还算斯文的了。这娃是饿大的吧，不过看她吃挺香，我的心思也渐渐从我快要挂了这事移到了瞅瞅这可怜的娃。

“慢点吃，金枝。喝点茶解解腻。”不知又从哪冒出个小男孩，瘦瘦高高的，眉心有个蓝色的小树叶状，似乎一直是待机模式，他给丫头端茶倒水好一会，小树叶就没熄灭过。“金枝啊，慢点慢点，小口小口咽。”小男孩还挺细心的，每过一会就给她擦一次那抓肉的脏爪子，慈爱得让我想起了俺的奶奶。

丫头吃得乐呵，这边小男孩也不歇着，她吃完一盘，这边他就凑一桌等着。我们周围的几张桌子全都被他征用放着鸡鸭鱼肉，瓜果蔬菜。丫头被他伺候得跟个小姨奶奶一样，前世哪里修来的孽缘哦，忒稀罕她了。

老是干看着他们吃，我也想融进去，“小神仙，他为啥叫你金枝啊？”丫头没吭声，我又问了一遍，小男孩夹菜的手抖了两下，默默退了下去。她吃得好好的，咋走了呢？

 ”小神仙，他走了哎。” 我的鸡爪给吃完了，看她进食我倒饿了，想让丫头理理我，再赏我点汤喝。

 小神仙不理我，埋头吃。是我声音太小了？“小神仙，他谁啊？走了都不打招呼的，没礼貌。”我声音大了些，我自己都觉得现在这样贼像个欺软怕硬的家丁。还不是为了多口吃的嘛，不丢人。

“看火的，厨房伙计。”哦，“我说呢，难怪给你整这么多菜，合计是有这层关系啊。多吃点，他有提成吧。”丫头抬起头，愣了半晌，蹦出两字，“优秀。”我可得意了，”哎呀，你们仙家都不明白，我们凡人可擅长这个了。“突然一阵凉风，半裹着风半带着雨，”啊嚏！“ 我给冻得一缩，真冷啊，骨头似乎都冻脆了。

”小点声，风会听见。“丫头没头没脑来一句，